K.L

一个储存文字的犄角旮旯

「胜茶」 第七天

#是悲伤的一篇

#篇名来自余华同名小说(虽然内涵不太一样

#supernatural预警(好像在超能力番里预警这个有点多余



御茶子醒在一片白昼,空荡荡的房间安静至极,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存在。她的身上还穿着战斗服,虽然头盔已经破破烂烂。

手机里发来一条信息,是一个地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需要去那里。

头顶悬挂的太阳好像永远也不会落下去似的照得人发昏,走在路上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她遇见了不少奇怪的人,有的脸色青黑,有的骨瘦如柴,有一个甚至在胸上插着一把刀,只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看着像是正常人。但意外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这些人都很友善地和她打招呼,主动为她指路,于是她也向他们回以感激的微笑。

她很快来到信息上的地址,那里是一栋球形大楼,没有标识也没有文字,她只好推开玻璃大门,看看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什么。

“啊,是丽日小姐吗”耳边传来好听的女声,御茶子侧身,看到右边的走廊过来一个穿着灰青色套装的女人,她的个子很高,面容姣好,只是看起来有点冰冰凉凉的。

“是我”御茶子回答,“收到了信息,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过来了”她微微屈身,女人微笑示意:“请您跟我往这边来”

她一路跟随着女人去到一个明亮的谈话室,在路上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奈子,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至于这里是哪里,她没有说。

屋子里头正好靠窗放了两樽单人沙发,奈子请她坐下,拿出一个文件夹,便开始了谈话。

“丽日御茶子是吗——工作是英雄,称号轻灵”她一边在文件夹里的A4纸上勾勾画画一边用极缓慢的语速跟御茶子核对信息。

御茶子一一应和,直到她自然地提出疑问:“那么丽日小姐,还有什么没有做完的事吗?”

“诶?”御茶子不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奈子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呀...还没人跟您交流过吗”

随即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这里是生死交界处的灵魂中转站,是您在转生前的过渡地带,我是您的向导,负责为您整理档案还有安排回程探访”

“转...转生?”御茶子被她一连串的术语弄得一头雾水,却分明感到心中有个可怖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丽日小姐,今天是您去世的第七天”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爆豪刚从一地啤酒瓶里醒来。

“嗯...”他按下接听键,用浓重地鼻音应和电话那头的呼叫,是切岛打来的。

“喂,爆豪,醒了?快点收拾好出门,今天的记者会你必须出现”

“不去”他刚打算切断,切岛的吼声便从听筒里刺出来让他清醒了一点:“我说爆豪你他妈要颓到什么时候,你要不要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的记者会丽日的父母也会去你知道吗?”

大脑的混沌在这个瞬间化开,他的手滞了一下,片刻之后:“知道了”

他挂下电话。


今天是那个事件发生以来的第七天,爆豪第一次为了买酒以外的目的踏出房门。他的头发乱糟糟,胡子拉茬眼神涣散,与广告牌上意气风发的英雄爆心地判若两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记者会场。

人潮蜂蛹在大厅,竟然没有一个认出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爆豪胜己。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凝固,无数双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向他投过来。

雄英时的同学大多都从各地赶了过来,跟事件有关的几个事务所的社长也都在,大家注视着和周围的西装革履格格不入的爆豪,一言不发,切岛倒在一旁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还没死,他终于安下心。


记者会按时举行,爆豪在嘈杂的人群簇拥下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记者们很兴奋,这是这个周以来他们第一次直接接触到当事人,虽然现在的他几乎是根腐坏的木头,只在抬眼看到角落里坐定的丽日夫妇的时候流露出一点情绪波动。

开场白很简短,记者们的闪光灯刺得爆豪眼睛发痛,他扶额低头一言不发,像处在另一个世界。

但记者的热情丝毫没有被他的沉默消减,人人都想争当第一个让他开口的人

——为了明天的头条版面。

“爆心地,听说当时您在轻灵英雄和平民之间选择了拯救平民是这样吗?”

“爆心地英雄,可以具体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爆心地,在女朋友和平民之间您选择后者是出于自己作为英雄的责任吗”

“如果再来一次您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吗爆心地”

“爆心地...”

“爆心地...”

“爆心地...”

兵荒马乱。

爆豪沉下眉毛。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我的记录没有错误吧”奈子温柔地询问。

御茶子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已经是个幽灵的事实,然后愣愣地听奈子复述了一遍自己的死亡过程,感觉很奇异。

“作为一个拥有飘浮个性的英雄,我竟然是摔死的,总觉得很丢脸呢”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发现自己满手是血。

“这个不要太在意”奈子急忙给她递上纸巾,“一般来到这里的灵体都会保持死亡时的形态,在将您送去真正的亡灵世界以前会好好整理一番的”

御茶子了然地笑了笑,一边擦拭手掌一边询问:“您刚刚说我是在一场特大绑架案中丧生的?”

“嗯,从资料上看是这样”奈子翻着文件,“而且——”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好像不太确定接下来这些话该不该说。

“而且,从那个世界的信息看来,好像是因为您的男朋友,也就是爆心地英雄,为了拯救绳子一边的三个小朋友,不得不放弃当时精疲力尽的您这边,才导致您掉下楼顶摔死”她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眼前这个茶色头发的小姑娘。


「被放弃吗」


原来是这样。

御茶子想起了所有的事。


她接过奈子递来的茶杯,啄了一口,

“好像,是这样没错”

她浅浅地笑着,声音显得有些单薄。

奈子读不懂她的表情,只觉得这样的结局对女孩子来说大约很心寒,猜测她该是有几分伤心的,于是正打算说点什么宽慰的话。

“您在那个世界应该也听过关于头七的事吧,其实那是我们这里给新逝的灵体一个回去探亲的机会。很多人走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遗憾,我们会让有需要的灵体在其转生之前再回那个世界看一眼,当然,也只能是看一眼,更多的事情大概没法做到。并且,因为没有实体,您不会对那个世界产生影响,那边的人也不会有所察觉。如果您有需要,我们会为您安排,说起来今天正好是——”

“那个”御茶子在这时开了口,“死亡档案,可以修改吗?”

“嗯?”这回轮到奈子疑惑,“您是说,您的死亡记录?”

御茶子点点头:“因为,您刚刚说的那份资料里,有些信息,不全是真相。”


会场一时失控,各路记者你争我抢往前涌,全然不理会主持人员「保持秩序」的叫喊。爆豪始终不发一言,失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两旁的其他人企图替他分担一些焦点,却通通被记者的声音和相机快门淹没。


“爆心地,这个周您为什么一直回避外界,连孩子家长也拒绝见面?是不是您觉得对轻灵英雄心中有愧?”


“听说您和轻灵英雄是高中同学,能多分享一些您和轻灵英雄的故事吗?”


“...”


“您为什么不说话?请您多少回答一下大家关心的问题好吗”


人群逐渐失去耐心,爆豪慢慢抬起头,嗜血的目光直直地扫射包围在视野前方的炽白。


音响里忽然传出一声冷笑。


也许是他终于打算说话,也许是他的目光一时让人害怕,会场霎时安静下来。


“这就是你们这些垃圾想知道的问题?”他轻蔑地挑了挑眉,拿起手边的话筒,音响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你们想要真相,那老子告诉你们真相。”


他缓缓起身。

“真相就是,老子根本不关心那三个小鬼的死活”


全场哗然。

这样的发言绝不在今天来到现场的任何一个人的预料范围内。


他们想听到一个大义凛然的动人故事,他们想知道英雄是怎样为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在生死关头做出选择,他们想看到英雄是如何在这样的时刻放弃自私本能,将自己变成一个圣人。

他们甚至还想窥探做出这样选择的英雄,又是带着怎样的无奈心情挣扎在痛失所爱的无穷矛盾中。


但很显然,爆豪胜己并不打算满足他们的心愿。


“别说是下次,就算是这次,我也一定会救丽日御茶子。”

爆豪咬牙切齿的声音盖过越来越模糊的喧哗,

“听懂了么,老子绝对会救丽日御茶子”


坐在一旁的警方代表眼看着场面走向不太对,想要拉住情绪即将失控的爆豪,却被爆豪事务所的社长一手挡了回去。


“但您最后还是选择了救那三个小孩,这是事实不是吗?”


讨论声又一次嗡嗡地弥散开,没有人参透他回答里头的含义。


“这一点,她知道,那家伙知道。”

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只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讲。

“她知道老子会救她,她知道”


爆豪的声音开始颤抖,


所以她割断了自己的绳子。”


像是被按下开关一般,整个会场的声音停止在此刻。


“她割断了自己的绳子”于是他重复,


“你们听明白了么?那家伙是自己割断的绳子!”

然后从胸腔中怒吼出来,

“是她自己!懂吗,你们懂了吗?让那三个小鬼得救的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


爆豪一手撑着桌案,另一手死捏着话筒,语无伦次,血管暴起。

台下高举的摄像机准确地记录下他的每一句咆哮,带着胸牌的记者怯怯地互相交换眼神,踌躇着不知该怎么下笔。

而丽日夫妇坐在黑暗角落,正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我选择拯救平民所以放弃她」?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原因死掉。”

他的声音重新低下去,连额间张扬的碎发也变得悲伤起来,

“圆脸她,是为了让我去救那三个小孩,才选择自己去死。

是她选择自己去死。

是那家伙,擅自决定的。”


她从来,从来都不是因为没能得救而死。


“她是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作为英雄,为了拯救平民选择去死。”


所以


“你们这些混蛋明白了么”

他的最后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里。


*

“是你自己割断的?”奈子一脸诧异,显然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一层情节,

“但是,我不太明白——也就是说你原本有机会得救,却自己放弃了”奈子轻轻地用笔敲着头,好看的眼睛用一种不解的目光注视御茶子,“这不符合我对大部分生物的认知,临死前的生命体求生欲通常是最旺盛的,你知道”

御茶子摇摇头,迎上她的目光:“也不能说是放弃,那样的情况下,这只是不得不做的一个抉择”

“因为性格的原因,胜己常常会被误解为感情用事的人”

“但其实,他身上作为英雄的责任感从来都不比别人少半分,或者可以说,这份责任感本来也是驱使着他不断变强的动力”

“事情并不总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与其说我害怕他放弃我,不如说我更害怕他选择我。

当时那样的状况,不管选哪一边,他都会责怪自己一辈子,我很清楚这一点”


“要让他去做这样的选择,太残忍了”


“所以”

我帮他选


她嘬了一口茶,笑容意外地平静,

“不管是作为胜己的女朋友,还是作为英雄的角度,这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对吧?”



奈子停住笔。

需要修改死亡记录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她仍然被御茶子的故事小小地震撼到。


“我明白了”许久的沉默后,她重新动笔,“那,回程探亲的事——”

“我想去,麻烦您安排一下”御茶子回答。

奈子收起文件:“好的。那今晚八点——或者应该说是下一个八点,考虑到这里并没有黑夜这回事,我还是在这里与您碰面,我们会为您做好安排。不过,时间只有4个小时而已,所以请您务必提前做好准备”

“好的,那就拜托您了”御茶子恭恭敬敬地道别,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一动不动的太阳。


记者会上的爆发迅速通过各种媒介传播到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褒贬不一的评论纷至沓来,事务所的社长焦头烂额地应对各路质疑,却很体贴地没有对爆豪多说什么,甚至主动提出给他放一个月的假。

“我不能失去如此优秀的一名英雄,各种意义上的”他拍了拍爆豪的肩膀。


爆豪在休息室里遇到了丽日夫妇,他们互相鞠了一躬:“谢谢您,爆豪君,谢谢您告诉大家御茶子的英雄作为,我们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他们哀伤而真诚,“也请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务必带着御茶子的部分努力活下去”

“是”他回答。


这就够了。


他没有去御茶子的还魂仪式,只在电话里和光己交代了几句,便戴上口罩去超市买食材。即便是这样,仍时不时有人认出他,惊奇地在一旁窃窃私语,但只需随意一瞥,对方便立马禁了声。

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人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吵闹。


冬日里天黑地很早,回到公寓已经是切实的黑夜了。同居以前爆豪很讨厌这一点,因为一到冬天他们的约会就不得不随着天色渐暗比往常更早结束,直到住在一起,他才重新喜欢上这样漫长的夜晚。

“欢迎回来!今天胜己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她是这样迎接他的。

她曾经是这样迎接他的。


爆豪放下钥匙换好鞋,将购物口袋扔在餐桌上,将视野之内的灯光全部打开,这是她的习惯,很快锅里响起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12月27日,丽日御茶子去世的第七天,是她24岁的生日。

他答应今年生日给她做年糕火锅。


“您准备好了吗”奈子温柔地询问身边换上粉色浴衣的棕发女孩,御茶子后脑勺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她笑着点点头,轻声问:“那边现在有没有下雪?”

奈子翻了翻记录:“前几天在下,今天好像已经停了”

“是么,真遗憾”她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因为生在冬天,总是没有机会在生日的时候穿浴衣,今年倒是满足心愿了”。

“看起来做幽灵也不错”


奈子看了眼手里的怀表:“穿过这个通道,您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她向御茶子指向前面不远处像山洞一样的漆黑隧道,“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到点您会自动回到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您,然后——”

“然后我就应该去往真正的亡灵世界了”她轻声接到。

奈子没有说话,微笑着摸摸她的肩膀,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御茶子深呼吸,径直向隧道走去,然后穿过浓稠的黑暗,重新迎来光明。

她来到了和爆豪租住的公寓。

客厅里整个都很亮堂,电视机调到她和他常看的频道,主持人正细数着今年圣诞节发生的新鲜事。

沙发上胡乱散落着爆豪的衣裤,不远处的墙角并排了好几袋子的垃圾,看得出来今天之前至少一个周没怎么收拾过了。

厨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锅碗碰撞声以及浓郁的芝士香味——如果她能闻到的话。


厨房是开放式的,御茶子坐上餐桌一角的椅子,正好看到在料理台上忙碌的背影,爆豪的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背心。

“胜己真是的,只会逞能,感冒了怎么办”她嘟囔着,想去沙发上给他拿一件衣服,才忽然想起自己什么都摸不到,于是悻悻地抽回手,重新坐回桌旁,爆豪在这时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子走过来,满脸疲惫。

“哦呼~”御茶子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锅里还在翻滚的年糕条和蔬菜,爆豪把她常用的花色小碗放在了她面前。

“虽然老子不信什么七日还魂的狗屁传说”他一边摆餐具一边自言自语,“但你这家伙,饿肚子是最麻烦的,如果真的回来了,没有东西吃可不行。”

他开了两罐啤酒,放一罐在御茶子的碗旁边,捧起自己手上那罐往嘴巴里倒下一口。

“听好,今天以后不许喝酒,喝醉的时候最他妈难收拾”

拉罐在桌上扣出清脆的响声。


“不公平,胜己只许自己喝不许我喝”御茶子撇撇嘴,做出极不服气的表情,对方仿佛听懂了似的,苦笑了一声,

“嘁,你这家伙现在肯定在不服气”

他夹起一块火腿片塞进嘴里。

“你这家伙,总是在不服气”

“在雄英就这样”

“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胜负欲超强吧。”

他把一块紫色的年糕放进御茶子的碗里。


“好直接啊胜己君,话说,在这方面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吧”御茶子吐了吐舌头,

“我开动咯”然后作出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的动作。

“超好吃!”她笑出两朵红晕。


“还有那天,那天也是,”他接着喃喃低语,眼神拉得很长,“那天你他妈明明就,怕得要死啊”


御茶子收起了笑容。


怎么可能不怕。

吊在大楼的一角,身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全凭爆豪的一手苦苦支撑着粗砺的绳线。他与她近在咫尺,却因为另一手也同时紧抓着吊在另一端的三份负担两头都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看着两边的绳索快要扯断。


是害怕的,害怕到从腰间抽出小刀的手都在颤抖。


他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年糕和一块鱼饼,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走向卧室,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生日礼物”他重新坐下,往御茶子的方向推过去,“虽然看起来还是太晚了”

盒子被打开,御茶子看到里头宝蓝色的丝绒上方方正正地立了一只铂金色细圈,细圈的中间,是一颗透亮的钻石。


他本打算生日的时候向她求婚。


御茶子呆住了。

她看到正对面的男生一手撑着脑袋发狠地抓住头皮,死死盯着自己的座位,深重的黑眼圈包围住的红色眼眸泛起了朦胧涟漪,然后那涟漪起伏汇聚,变成一道水注,沿着侧脸的轮廓,骤然泻下。


爆豪哭了出来。


他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奔腾的水注,可眼泪却仿佛愈抹愈多,最后连带着整个身体也跟着颤抖。他把头埋进手臂,背脊随着呼吸高低震颤,沉闷的哭声从臂弯里喷发出来。

浑浊,撕扯,碎裂。

这哭声纠结成一把利刃,一丝一条剜着御茶子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她不知所措,慌乱地伸出手,可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他。

她感到胃里一阵翻涌,酸液仿佛沿着食道倒流进了其他穴孔,蚀得人眼酸鼻胀。

她很想哭,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泪。

于是最终,她只能干咧着嘴巴,看着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爆心地,这个周以来第一次,排山倒海地哭成一个小孩。


她应该抱住他。

她本应该抱住他的。



时间随着空气冷却,爆豪终于将身体里的力量全部发泄出来,他抬起头,将拉罐里的啤酒混合着鼻涕眼泪全部灌进身体,大口大口吞咽食物,仿佛要把整个锅子吃进去。


“慢点吃啦”御茶子笑得很心疼,她十指紧握,胸脯起伏,眼神游离在钻戒四周,

“抱歉,这次不能当胜己的新娘了”她说。

“谢谢胜己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

即使只有我知道。


“不准嫁给别人,听见没”爆豪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吞下,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下一次,在老子找到你之前”


御茶子淡淡地拉长嘴角,伸出手在他头发的位置揉了一下,然后像往常一样干脆地回答,


“好”



秒针无可阻挡地走到最后一圈,隧道入口重新打开,御茶子直起身体。

电视机开始播放深夜节目了,刚刚放晴两天的窗外又重新簌簌往下落雪,这样平常的午夜,已经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爆豪胜己将御茶子的那份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赶在零点的钟声敲响之前,

“生日快乐,圆脸”

他对着空气说。


“胜己君,晚安”

她和入口一起消失。


雪瓣在玻璃上化成一道水花。



第二年初春爆豪带着那三个小孩写的卡片去了御茶子的家乡。离开的时候丽日太太交给他一个笔记本,

“总觉得爆豪君会有兴趣”


是御茶子国中的日记。


爆豪在新干线上将它打开,看到里头密密麻麻地记载了她进雄英之前的大小琐事,甚至包括“今天山田家的和果子又涨了50块,零花钱要不够用了啦”这类无关紧要的烦恼。


爆豪一页一页地翻,一点一点地读,文字随着页码展示出女孩成长中的柔软心思,本子里渐渐多了些不知哪里抄来的小诗。

他在心里笑,不知道这个笨蛋十三四岁的时候哪里来的这好些多愁善感。

一直到还有文字存在的最后一页,他看到御茶子熟悉的幼圆字迹在页脚记录了小林一茶的经典俳句:


“我知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爆豪将日记本合拢。



然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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